一百一十一

第五十三章

　　一夜无梦，一觉天亮。

　　第二天，杜城送沈翊去学校，抱别沈翊，杜城掏出电话，带上蓝牙耳机，播出李晗的号码。

　　杜城车子已起步，李晗刚好接听，他说：“李晗，你看到我放你抽屉里的画像了吗？”

　　“看见了。”李晗拉开抽屉，果然有画像。

　　杜城说：“你试着在人口数据库里比对看看，看看能不能匹配出来。”

　　李晗：“好的城队，我现在试试。”

　　“你让蒋峰把他摸查的学生和学校名单发给我，我现在过去看看。”杜城拐了个弯，他记得这边是有个学校来着，数据库不一定能比出来，所以他打算都去看看吧。

　　“好的。”李晗又问，“这边要是比对出来的话，我们是直接去把人带回来问话吗？”

　　“如果能比对出来，你负责联系他们的父母到局里来，让蒋峰他们几个去找人。”杜城顿了顿，说，“让蒋峰他们都穿便服，到了学校，先找他们班主任，让班主任把人带出来。”

　　杜城接着补充说：“噢，对了，名单让蒋峰快点发我。我这边到学校了，先进去看看。”

　　“好的，我明白了。”

　　李晗挂了电话，杜城推门下车，这是一所比较老旧的初中，青苔布满的建筑，连校门口的铁门都已经锈迹斑斑了，杜城跟保安交涉清楚后被放进了校门。

　　杜城在去教师办公室的路上接到蒋峰发来的学生学校名单，里面有五个学生刚好是杜城这个学校的，真是巧了。

　　他大致看了一下，名单有六个学校的学生，其中两个是高中、四个是初中，人数最多的要数市二十一中，而二十一中刚好在龙华小区附近，更巧的是就在风情路娱乐街的对面，这样的话学校里的学生大多都是住小区的孩子，知道闹鬼倒也是不奇怪。

　　没一会，蒋峰又陆陆续续发来学生的校牌照，校牌上不仅有校名、照片，还有班级，这样可就方便多了。

　　杜城回了蒋峰一句：干得不错。收起手机去敲教师办公室。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男老师，老师看到他不禁愣了一下，问：“请问这位家长找谁？”

　　杜城掏出警官证说：“警察。有点事想找几个学生了解一下情况。”

　　“啊，好的，您请进。”年轻人立刻让开了一条路，解释说，“好些老师去上课了，您坐会儿，我去把我主任叫来。”

　　“还是我去找他吧。”杜城说。

　　年轻人连连摆手，说：“主任在上课呢，您过去怕是不太好。”

　　杜城皱皱眉，年轻人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小心地说：“主任办公室也在这，我去叫刚好给两位腾空间，您去还得来回。”

　　杜城：“那就麻烦了。”

　　“没关系，您坐吧。”年轻人拉出一张塑料凳递给杜城，看他坐下后匆匆出门去，把门关上后，男人原本温和小心的模样骤然改变，神色冷然，他掏出手机快步离开，在楼梯拐角处拨打电话。

　　那头接通后他说：“找到我这里来了，你快点。”

　　他说完，那头的人挂掉了电话，接着他匆匆去往教室找在上课的教导主任。

　　杜城抬手看了下手表，已经十来分钟了，他刚站起身门就被人打开，是个瘦小慈善的男人，看样子有五十多岁了。

　　“您好。”杜城立刻说。

　　男人上前伸出手歉意道：“我是这学校的教导主任，不好意思，警官久等了。”

　　“我也刚到不久，非常感谢您能协助我的工作。”杜城立刻去握住说，“我们方便坐着谈一谈吗？”

　　“当然，坐。”教导主任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掏出老花镜戴上，问，“警官需要了解什么？”

　　“我想问问这几位学生是不是在这里上学呢？”杜城掏出手机打开那五个学生的照片问。

　　教导主任接过他的手机仔细地翻看后回答道：“是在这里的，请问他们是做了什么吗？”

　　“想必您也听说过之前龙华小区闹鬼事件。”杜城解释说，教导主任点点头，他又说，“这事根据我们警方的追查，了解到这五位学生曾参与过造谣闹鬼一事。”

　　教导主任面露难色，说：“也许这样说不合理，但是这几个学生年纪还小，即使调皮捣蛋些也不至于要被抓起来呀。”

　　杜城安抚道：“这确实不至于，您放心，我今天来也不是要把他们带走的，只是想问一问他们是从哪里得知闹鬼这件事的，毕竟这里离龙华小区可不是一两公里。”

　　“而且，他们五个人大半夜不在家睡觉，大老远跑到龙华小区那边闹这一波动静已经严重影响了住户的休息和日常，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批评两句也是合理的。”见杜城这样说，教导主任叹了口气，觉得有理。

　　“我让周易把他们给你叫来。”教导主任起身朝门外走去，对着站在走廊上的年轻人说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就走了。

　　杜城手机突然来了条消息，是李晗，三个画像都比对出来了，有一个男生居然在这个学校里。

　　“这个叫张真予的男生在学校吗？”杜城把手机里的人递给教导主任看。

　　教导主任坐回座位说：“他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周末回家后就没再来了，给他家人打电话，他家人也说不知道去了哪里。”

　　“为什么没有报警？”杜城皱眉不解道。

　　“这孩子父母离异后，各自组成了家庭，这些天他们都以为真予是去了对方那里，但其实他哪边都没有回去。”教导主任叹了口气，说，“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天了，这马上就要中考了，他能去哪里呢？”

　　杜城立刻让李晗跟派出所报一下失踪，让他们查看一下张真予周末离开学校后没回家是去了哪里。

　　很快，叫周易的年轻老师也带着五个人回来了。

　　一进门，看到杜城五人撒腿就要跑，要不是门被周易关得快，他们估计就跑出去了。

　　“跑什么？都给我过来站好。”教导主任颇为气愤道。

　　其中一个胆小的男生哭戚戚地说：“我什么也不知道，警察叔叔你能不能别抓我？”

　　“噢，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杜城挑眉。

　　男生一愣，小声嘀咕道：“我、我做贼心虚……”

　　杜城看向其他人说：“你们也是？”

　　四人点了点头，而后又疯狂摇头，杜城面无表情道：“现在不说实话一会就跟我回去说。”

　　杜城人高马大的，刚毅的五官略凶，面无表情的说话跟凶神恶煞没什么区别，五人站在他面前就跟瑟瑟发抖的小鸡仔一样。

　　“我问你们答。”杜城说完五人连忙点头。

　　“你们怎么知道龙华那边闹鬼的？”

　　一个胖乎乎的男生说：“我们是听二十一中那边的人说的。”

　　“你们什么时候去的？”

　　五人不敢看坐在办公桌后的教导主任，其中一人小声说：“我们是上周二去的。”

　　这学校是北江为数不多的住宿学校，所以五人是半夜翻墙出去的。

　　学校老旧又小，没几个监控，学校因为是公立的，所以各项费用都便宜很多，里边大多就读的都是家庭普通或是外来务工家庭的子女。

　　教导主任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五人把头垂得更低，杜城没有批评五人，又问：“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五人互相看了看彼此，一直没说话的高点的男生说：“我看到了真予，他是我的同学。”

　　杜城一惊，沉声道：“你确定吗？”

　　男生惴惴不安地说：“我确定，虽然天很黑，但是我的夜间视力很好，可是我们被吓到后他也不见了，我们再找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杜城沉思了一会，说：“那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五人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早先胆小的男生严肃地说：“我见过你，风情路死人那天我和白书也在。而且，不久前有警察来找我们之前，你们的照片就已经在贴吧传遍了。”

　　杜城神色一凛，说自己视力好叫白书的男生接着说：“因为见到了真予，我一直放心不下，所以就想要再去看看，但是大家都不想再去了，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去的，翻墙那会小善跑来说他陪我去。”

　　“看到了什么？”

　　“我们去到的时候小区里的人正在骂那个女人，等他们都关灯的时候我们本来是想出去的，但是路灯突然灭掉了，因为上一次没遇到这情况，我和小善都很害怕就躲进了花坛里。”

　　小善害怕地说：“等我们探出头看的时候那个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们正想跑，那白影竟然就在我们身后，我们俩一下子吓晕了。”

　　白书接着说：“我们是被吵醒的，大概是六点这样，看到警车也看到了你，我们猜那个女的是死了，没敢多呆就搭着公交回学校了。”

　　杜城皱皱眉，没说话，五人也不敢吭声，一时间静悄悄的。

　　杜城对教导主任征求道：“这两个叫白书和小善的学生我可以中午放学的时候带出去一趟吗？”

　　“这……”

　　杜城又说：“下午上课之前给您送回来，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先跟他们父母沟通一下，但是这件事或许他们也不希望家长知晓。”

　　五人确实不敢让父母知道，被知道翻墙外出，腿打断都有可能。

　　教导主任点点头，说：“还希望警官您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杜城和气道：“会的。您也放心，不是去做危险的事，只是让他们去指正一下他们的藏身之处，这可能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那我等他们下课再过来，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要对其他人说。”前半句杜城是跟教导主任说的，后半句是对五人说的，五人连连点头。

　　教导主任对五人挥挥手，说：“都回去上课吧。”

　　五人立刻屁颠颠地跑出去，人跑光了杜城也跟他道别：“那我也先走了，十分感谢您。”

　　教导主任点点头，笑道：“我就不送了，你慢走。”

　　杜城走出门去，周易还站在门口，两人互相点头致意，一直看着杜城离校周易才回到办公室里去。